第03版:鹤乡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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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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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4 2017年1月14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鸟知道

□丁 利
 

我一直坚信,有鸟鸣的国度一定是和平的、文明的;有鸟鸣的地方,人的生活该是快乐的、幸福的。

战火纷飞、硝烟弥漫能有鸟鸣吗?河流污染、干旱枯涸能有鸟鸣吗?风沙狂卷、雾霾遮天,能有鸟鸣吗?

天蓝蓝、水清清、草绿绿,那是人类理想的家园,也是鸟的乐园。

一直认为,鸟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歌手”,最美的音乐是鸟鸣。

鸟是人类最亲近的朋友。我们有古人留下的无数有关鸟的成语、寓言、诗文和图画:“鸿鹄之志”“子规啼血”“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各种鸟类优美的舞姿被人们争相模仿:傣族有孔雀舞,白族有白鹤舞,纳西族有云雀舞,哈尼族有白鹇舞,拉祜族有鹌鹑舞,藏族有金雀舞……这些不仅仅是古人对自然的认识、想像和附会,更多的是源于骨子里的爱。爱它,才赞美!

如果没有鸟,浩渺的长空将是满目空虚,葱郁的森林将寂静无声,生态将会失衡;如果没有鸟,文学艺术将会失去不少情趣和魅力;如果没有鸟,童心将少一份欢乐!

如今的生活好了,游者遍布天下,但人们拥着挤着,究竟要去看什么,想看什么?是浮光掠影,还是精雕细刻,不得而知。

我就爱观鸟,看不到鸟飞,听不到鸣叫,再好的景致,心里也空落落的。

海鸥是大海的“歌手”。在鸭绿江上,舰艇在断桥旁驶过,我见到一两只海鸥,在暮霭里孤零零地飞向朝鲜那边,我目送其慢慢在晚霞中消失。在威海驶入烟台的巨轮上,见不到成群飞翔的海鸥,只有大大小小的轮船,轰鸣来往。去北戴河度假,海边的沙滩上,七扭八歪躺着晒太阳浴的人,海里沐浴者成群,海上飞艇驰往,怎么能见鸟的影子?最近去兴城的觉华岛,岛上游人多、洋楼多、卖海货的小贩多,就是不见鸟的踪迹。乘坐3层巨轮返程,我手扶船舷瞭望大海,终于见到一只海鸥,在海面上飞翔,没有鸣叫,没有高傲的飞翔,只是贴着海面,时飞时停,看样子有些孤独、疲倦和无助。那年去张家界,上山时,一览巍峨群山、苍茫古树,一路静悄悄的,只是在下山路上,在金鞭溪才听到几声可怜的鸟啼,寻来寻去,终没见到鸟的身影。在大兴安岭地区,如洗的蓝天白云、清澈的溪流、高密的森林,到处鸟儿在鸣叫,偶有一两只飞出来,叫人心生欢喜。

不管走到哪儿,我是习惯看鸟的,看不到鸟,听到鸟鸣,心里也敞亮。 平生最不喜欢笼中养鸟,更不喜欢养鸟的人。我喜欢自然界自由自在的飞鸟,不论大小、善恶、美丑、贵贱,我都喜欢。

小时候,村庄的早晨都是被鸟儿唤醒的。

喜鹊、麻雀叽叽喳喳地对唱,是村庄的“歌手”;雪雀千千万万、遮云蔽日,与冬雪迎风斗歌;家西的小河,水草丰美,成群结队的鱼鹰在河面上狂舞乱叫;炎炎夏日,云雀在草原上空唱响一首首悠长的合奏或独奏;紫燕屋檐呢喃,南迁的聚会选在长长的电线上;秋高气爽,一群雁阵,横过长空,传递丰收的喜悦……

披星戴月,我们一群小伙伴到邻村看露天电影,夜半归来时,旷野里猫头鹰的一声声悲鸣,总让我们神色慌张、毛骨悚然,手心里攥满汗珠,童心对鸟产生了无以名状的敬畏。那年冬天,养了一生鸽子的爷爷病故了,在他的坟头,盘旋的鸽群一声声哀鸣,久久不舍离去,鸟通人性,与人的情感起伏共鸣。草原上打草,惊起一只鹌鹑,发现它的窝就在脚下,好奇的我要拆毁它,慈善的母亲立目吼道:不许动,那里有它的孩子!从此,我知道鸟也是代代相传的。那年春天,南归的一对儿小燕叽叽喳喳飞进老屋的房梁上,用嘴衔泥草搭建起精美的小巢,人鸟同居,才其乐融融。

最不能遗忘的,是乌鸦,它在我生活的地方随处可见,无论春夏秋冬。它俗名叫“胖头鸟”,还有许多有趣的外号,如老鸹、老鸦、灰喜鹊、寒鸦等。第一次关注乌鸦这种鸟还是在小学的课本上,那篇《乌鸦喝水》的故事里,它的聪明让我深深地折服。而小时候奶奶的故事里,却一味地讲述着乌鸦是一种不吉利的象征,家里的人谁要是不慎说出了忧虑的话,也肯定被责骂是“乌鸦嘴”。就是这样一种饱受冤屈的家伙,其实还是有很多人赞誉过它的。比如白居易的《慈乌夜啼》:“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声中如告诉,未尽反哺心。百鸟岂无母,尔独哀怨深。应是母慈重,使尔悲不任。昔有吴起者,母殁丧不临。嗟哉斯徒辈,其心不如禽。慈乌复慈乌,鸟中之曾参。”比如胡适的白话诗《老鸦》:“我大清早起,站在人家屋角上哑哑的啼,人家讨嫌我,说我不吉利;我不能呢呢喃喃讨人家的欢喜!天寒风紧,无枝可栖。我整日里飞去飞回,整日里又寒又饥。我不能带着鞘儿,翁翁央央的替人家飞不能叫人家系在竹竿头,赚一把小米!”

一只小小的鸟儿,有人对它赞美,也有人对它诋毁,但我对乌鸦的情感,对乌鸦的敬重,不是因为它被英国王室看作宝贝;也不是因为它是东北土著先民“满族”的民族预报神喜神和保护神;更不是因为它被赋予了种种传说和那些神话的色彩;跟它有着7岁孩子的智商也毫无关系……“乌鸦反哺”“它终生一夫一妻制”,就这几个字,我觉得人类就应自惭形秽!

人是否亲近自然,鸟是最好的见证者。爱水,就有水鸟落于船头;爱山,就有山鹰翱翔苍穹;爱林,就有翠鸟穿梭枝头;爱草,就有百灵鸟凌空长鸣。

如今,这些鸟儿都哪去了?怎么离人越来越远了呢?

在奔驰的列车上,我总是习惯性的透过车窗,欣赏一路风景。遗憾的是,辽阔的草原上只有牛羊徜徉,却少见云雀的飞翔;流淌的江河上,却少见成群的鱼鹰欢唱;连绵起伏的群山上,却少见雄鹰的翱翔。

再好的风景,没见鸟飞,不闻鸟鸣,就免不了缺少灵性,缺少韵致,缺少动人的心境!

可喜的是,如今吉林西北部的白城大地渐渐有了这种韵致。

白城号称“八百里瀚海”,一直被人理解为“旱海”,与干旱、风沙紧紧拧在一起。可近年来,自然生态有了改变,纵横交错的湖泊河流又开始湿润起来,水鸟比2005年增长了30%,雁、鸭数量达上亿只。

记得2016年夏天,有几个省城的作家朋友来我这里游玩。有点出于想炫耀的目的,我决定带他们去白城的几处湿地转转。那天,天空飘着细细的雨丝,手伸出车窗外就能接到雨滴,张开嘴巴就能呼吸到湿漉漉的空气,那真是自然的恩赐,让人无比享受。

我们的第一站去了牛心套保湿地。在牛心套保湿地芦苇荡的上空,一群鱼鹰一边鸣叫一边飞迎过来,我们目睹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出:一只鱼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下来,只听河面“哗”的一声泛起一个旋涡式的浪花,眨眼间,一条“小川丁”鱼叼在鱼鹰的嘴里了,捉到鱼的鱼鹰不再逗留,不再恋战,迅速飞离现场,有二三只鱼鹰也追赶过去,大概想分享美餐吧!这一幕,惹得朋友们拍照的拍照,赞叹的赞叹,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就是白城啊!

第二站我们到了莫莫格湿地。小船穿行在莫莫格湿地芦苇荡里,忽然惊飞一只野鸭子,平静的水面上划出一道浪花四溅的痕迹,吓得一位女作家一哆嗦,弄得小船忽悠摆动一下,碰得芦苇摇摇晃晃,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湿地的岸边是一片葵花地,一棵棵向日葵大脸盘,粗身材,湿地气候,俨然给她们涂了脂抹了粉,亭亭玉立,笑容可掬。正在我们踏草仰望时,脚底扑棱棱地飞起一只野鸡,飞到不远处落下了,有位好奇的青年作家手拎相机快速追了过去,弄得蒿草倒了一片,也没见野鸡的踪影。随行的一位专家介绍,莫莫格是白鹤的栖息地,号称白鹤的故乡,这里有鸟类295种,是东方白鹳迁徙途中的重要停歇地。白鹤春秋迁徙停歇的数量达3800多只。也是东方白鹳唯一的秋季群栖地,其数量最多达800多只,确有“白玉落地,嫦娥飞天”之壮美!

东有长白,西有向海。向海是闻名世界的湿地。来白城,怎能不到向海?传说乾隆皇帝曾在向海亲笔题下“云飞鹤舞,绿野仙踪。福兴圣地,瑞鼓祥钟”的碑文。荷兰亲王贝恩哈德到向海观光后,深有感触地说,这里真是人间仙境! 国际鹤类基金会主席乔治阿其博先生考察向海后说:“我到过世界上50多个国家的自然保护区,像向海这样完好的自然景观,全球也不多了,这不仅是中国的一块宝地,也是世界的一块宝地。”

在湖边一丛水草的拐角,我们看到了一对黑天鹅在畅游;在蒙古黄榆林里,一对开屏的孔雀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鹤岛上的一群丹顶鹤时而在湖水上空盘旋、啼鸣,时而落在草地上与游人追逐、嬉戏。大家聆听丹顶鹤凄美的爱情故事,心生感慨。

下午的时候,我和作家朋友们登上百米高的“揽海阁”,宁静的向海湖、大片蒙古黄榆尽收眼底,蔚为壮观。透过望远镜,鸟岛四面环水,碧波荡漾,百鸟飞翔,浮在水面,如浮萍涌动;飞旋空中,似烟雾萦绕,这是鸟类生活的乐园。大量的灰沙燕在这里繁衍生息。

此情此景,我不禁想到了一个传说,于是我讲给朋友们听,说是在明朝洪武年间,太祖朱元璋巡视向海,见这个小岛沙燕成群,铺天盖地,于是赐名“千鸟巢”。 全世界15种鹤类中,向海就有6种,是远近闻名的“鹤乡”,各种珍稀鸟类共200余种,《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中的鸟类向海有49种。

向海的鸟类专家告诉我们,全世界9775种鸟类中已有1211种濒临灭绝,这一数字大约相当于所有鸟类的1/8,其中179种鸟类面临严重威胁,344种面临高度灭绝危机,另外688种目前已经非常罕见。 全球几乎每个国家和地区都有一种或一种以上鸟类面临灭绝。在鸟类濒临绝种的原因中,栖息地破坏和改变占60%,人类捕杀占29%,根据调查和估算,每消失一种鸟类,意味着与它伴生的90种昆虫、35种植物、2—3种鱼类随之消失,同时,每两种鸟类消失,必然会有一种哺乳类随着绝迹。

看来,鸟和人类生活是息息相通的。

我国是世界上鸟类最多的国家,中国拥有1300余种鸟,占世界鸟类种数的14%,比印度、澳大利亚这些多鸟的国家还要多,超过整个欧洲、北美洲。欧洲属于鸟类稀少地区,英国人却以爱鸟闻名于世。有道是:鱼逐水草而居,鸟择良木而栖。一个地方如果能成为鸟的天堂,那么也一定会是人类的乐园。

那一夜,我们住在了向海。

在向海枕着缠绵涛声入眠,早晨被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唤醒。

我打开窗户,想知道鸟在什么地方鸣叫,湖畔、黄榆林、屋檐下、柳树上……好像到处都有!两只花喜鹊站在不远的篱笆墙上,翘着尾巴叽叽喳喳跳着交谊舞,大有现代派的张扬和旋律,也有几分乡野般的笨拙和古朴。

如今,碌碌的人们,终日置身于城市的喧嚣,难得静下心来寻找一份安谧,更难得在自然中将生命充实。我们似乎听惯了大街上车轮的躁动,汽笛的鸣叫,人造的音乐,以及各种纷杂的吵扰;一声蛙叫,一声虫鸣,一声鸟啼,那些大自然恩赐于我们的天籁,我们早已无暇顾及,是我们不需要了,还是我们早已忘了它们的存在?那一刻就被那天籁之音包裹着,那些不绝于耳的倾诉,让我一直在想:鸟,究竟奔谁来的?

奔江,奔湖,还是奔河;奔草,奔花,还是奔树?

人不一定知道,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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