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鹤乡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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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7年2月2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让人心疼的记忆

□丁 利
 

俗话说:不出正月都是年。在东北农村,只有过了二月二,这个年才算真正的过去了。因为“二月二”这顿丰盛的大宴,是不亚于过年时的美味佳肴的。过去,一过正月十五,小孩们就掰着指头数,急盼“二月二”这个传统节日的到来。

民间流传“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这一天,农家人对年景充满祈盼,加上“惊蛰一犁土,春分地气通”,所以农家人这一天的讲究颇多,他们把朴实的愿望寄托在俗事中,祈盼这一年过得更加富庶、美好,为即将进行的春耕播种而动容,祈求传说中的“龙”能抬起高贵的头,抖动身子下一场透雨,以滋润被风干的万顷土壤。

“二月二”,在东北农村大凡杀起年猪的人家,都会把猪头、猪蹄、猪尾,留在“二月二”美餐一顿。别的不说,就这猪头就能出好几样丰盛的佳肴。猪口条、猪耳朵、猪眼珠、猪脸肉、猪脑子、猪拱嘴等,就连猪头肉各部位也可分开食用,有肥而不腻的上颌肉、有肥瘦相间的下颌肉、有头里清一色的团团瘦肉。

每年过“二月二”,讲究点的人家,一个猪头都能出个七八样美食,当然也有一锅出,一碗大杂烩上的。我家当时非常困难,可心灵手巧的母亲,总是变着样把“二月二”这顿春节最后的大餐做得让大人孩子吃的舒舒服服、乐乐呵呵、欢欢喜喜的。

记得小时候,每到“二月二”的早晨,父亲起的格外早。他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搬来两块土坯搭起简易的炉灶,底下点着火,一般都是树枝子、苞米秆子或硬一点的黄蒿做燃料。把猪头、猪蹄放在上面翻过来调过去慢慢烘烤,一直把猪头上的绒毛和粗毛根燎净。烤猪头也讲究火候,烤轻了,毛煺不净没法吃;烤重了,把肉燎得半生不熟的,像“夹生饭”一样,那就严重影响了猪头肉的口味。烤好的猪头不黑不白,呈焦黄色,用刀一刮,一层老皮就像玉米面煎饼一样被揭下。父亲烤猪头时,我们就蹲在四周看热闹,有时也好奇的往灶下添一棵苞米秆什么的,偶遇风向突然转变,常被烟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父亲看到我们这个狼狈样,就一边笑一边骂我们:“没多大能水,这要上战场还不得屁滚尿流!”

总是这样,挨训后,我们就缠着父亲讲“猪头诗”的故事,东西院邻居小朋友也跑过来跟着听。传说在宋代,战将王中令平定巴蜀之后,甚感饥饿,于是闯入一乡村小庙,却遇上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和尚,王中令大怒,欲斩之,哪知和尚全无惧色,王中令很奇怪,转而向他讨食,不多时和尚献上了一盘“蒸猪头”,并赋诗一首:“嘴长毛短浅含膘,久向山中食药苗。蒸处已将蕉叶裹,熟时兼用杏浆浇。红鲜雅称金盘饤,软香真堪玉箸挑。若把羶根来并比,羶根只合吃藤条。”王中令吃着蒸猪头,听着风趣别致的《猪头诗》甚是高兴,于是,封那和尚为“紫衣法师” ……看起来猪头还真是一道佳肴呢,还可以说也是转危为安、平步青云的吉祥象征。

外面父亲把猪头烤好了,屋里灶房旁扎着围裙的母亲也忙得脚不沾地,已温好了半锅水。把烤好的猪头、猪蹄放在温水里泡上两个时辰,然后母亲用刀一遍一遍的刮,硬是把一个龇牙咧嘴、毛哄哄的猪头,收拾得干干净净。最后用菜刀一劈两半,放进大锅里烀上,母亲一边添柴一边给我们讲“二月二”的来历:“二月二,龙抬头,蝎子、蜈蚣都露头。”传说古时候关东地区久旱不雨,玉皇大帝命令东海小龙前去播雨。小龙贪玩,一头钻进河里不再出来。有个小伙子,到悬崖上采来了“降龙水”,搅浑河水。小龙从河中露出头来与小伙子较量,小龙被击败,只好播雨。其实,所谓“龙抬头”指的是经过冬眠,百虫开始苏醒。不多时,母亲的故事讲完了,热气腾腾的外屋灶房里,飘出了缕缕肉香……

就在这个时候,母亲说:“让你爸领你们去剃头吧,回来就开饭!”于是,父亲就领我们哥仨到屯西头剃头匠张殿清家去理发。张殿清不但义务为村民理发,讲精彩的故事还迷住不少小伙伴。二弟是个“刺头”,小时候一去理发他就哭鼻子,后来被他故事的吸引,每年“二月二”他都乐呵呵去理发。张殿清讲起理发的故事那可是一套一套的。他说“二月二”理发,意味着“龙抬头”走好运,给小孩理发叫“剃龙头”;妇女不许动针线,恐伤“龙眼”;人们不能从水井里挑水,要在头一天就将自家的水缸挑得满满当当,否则就触动了“龙须”。讲得最动人的还是正月里不能理发的习俗:“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个贫穷的理发匠很爱自己的舅舅。然而到了正月,理发匠却为没有钱给舅舅买一件像样的礼品而发愁。串亲的日子到了,理发匠灵机一动,挑着剃头挑子来到舅舅家,精心为舅舅剃头刮脸。等到舅舅出现在酒席前时,亲朋们无不夸赞理发匠手艺高超,说舅舅看上去年轻精神了许多。舅舅很高兴,说这是送给他最好的过年礼物,还约定每年正月给他来理发,看看手艺是否有新的长进。多年后,舅舅去世了。每到正月,理发匠对着剃头挑子泪如雨下,他为不能再向舅舅尽孝而伤心……” 讲到这儿,我们突然明白了故事的含意:正月剃头思舅舅。张殿清笑了:“不知何时以讹传讹,‘思’变成了‘死’,一字之差,害苦了多少人呢!”

岁月伴着家乡的河水,匆匆流去。如今屯西住的那个剃头匠张殿清已搬走他乡多年,没了音信。去年父亲病故,在天堂与别离20余年的母亲团聚了。今年回家过年,院里冷冷清清,没了父母亲的音容笑貌,我和弟弟、妹妹又怀念起勤劳、善良的父母双亲。过去“二月二”烤猪头和“剃龙头”的往事又一一浮现在眼前,老宅屋里屋外重新泛起儿时温馨的记忆,让人心疼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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