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吉祥

盛暑时节，赵国武所著的长篇小说《嫩水东流》摆在了我的案头。一是国武先生在创作过程中曾与我多次交流过；二是我很爱看他的长篇小说，常被书中起伏跌宕的故事情节所吸引、被朴素和真诚的语言所感动甚至动容；三是我们是文友中的挚交，所以急切地打开书读了起来。因他在书中所描述的正是我们七八十岁人所熟知的时代，所以在阅读时常与我的思想产生共鸣。这个盛暑时节过得很充实，我想把感受写下来，以飨老友和读者。

首先，鲜明的政治立场和观点是这本书的灵魂。他所描写和记录的几乎是中国东北农村的百年发展史，也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推翻旧中国建立新中国的历史，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建国、富国，实现伟大复兴的历史和现实，还是新中国发展成长的历史和现实。作者满腔热忱的歌颂是作品的主旋律，党的领导是作品的主线，所以这是一部融政治性很高的作品。但作者并不是直白的政治说教，而是通过常家四代人的奋斗人生所展现，通过几百个合成一体的小故事，让人在阅读和感悟中接受和体味形成共识，这是该书最大的成功之处。书中充满着血与泪，充满着苦与汗，充满着欣喜、幸福、曲折，甚至是挫折与教训，但鲜明的政治观点和立场无处不充满着正能量。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最好阐释与结合，给人以无限向上的动力。这就是中国人民的优良传统和民族本性，让人对现实和未来充满着无限的希望和生机。而且更能让人们真实地体味到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真理，没有共产党的领导就没有社会主义建设的丰功伟绩和民族独立，没有共产党的领导就没有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和小康社会。这就是作者要阐述的中心观点，但这些却都蕴含在一个个曲折动人的故事中，这是作者的最高明之处。

书中，爱憎分明的思想情感是作者鲜明的人生立场。对真善美的歌颂和敬仰是主线，并都给予一个圆满的结局，这是社会的哲理。对假恶丑的鞭挞、斥责、讽刺如投枪，并予以一个可耻与可悲的结局，这并不是封建的因果论。因多行不义必自毙，一切难逃法网的惩治，这是实践的结论和社会法则。给人的自应是对真善美的倡导和假恶丑的摒弃，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领悟。

作品中正反两派人物的尖锐斗争和对抗构成了高潮迭起的故事情节，并贯穿作品的始终，扣人心弦。有些让人恨得咬牙切齿，有些让人疼得心头流血，有的大快人心，有的让人引俊不禁……但前期的对立是敌我斗争，后期的对立是人民内部矛盾，所以笔锋自不一样。而且这些矛盾的对抗和结局贯穿作品始终，更增强了故事的生动性与观赏性。

其次，精当的选材是该书的最大特点。这正像丁利先生在《序言》中所写：“这是一部农村题材的小说，时间跨度之长，人物矛盾之复杂，我认为这是一部东北农村的百年发展史……”作者如何驾驭这样一个大主题，如何在浩如烟海的百年历程中遴选恰当的材料，让各时期人物的命运起伏跌宕，自然成为创作的难度和关键。小说的另一个可取之处，作者不是面面俱到地描述，而是选择了一个县——嫩水县、一个村——敖包屯、一家人——常家四代人，在不同时期、不同遭遇、不同理念的奋斗，撑起了故事的骨架，人物个性鲜明，有血有肉。

仅就地址和人物的选择来说，作者选择了一个建城只有100余年的小县城，这是他最熟悉和最爱着的家乡，自然写起来得心应手，娓娓道来。选择了一个偏僻的临江大村镇敖包屯，一听这村名就有蒙古族文化的色彩。选择了一个组合特殊的闯关东的孤儿投奔蒙古族人家、两代特殊渊源的共产党人组成的家庭，这就为写作打下了曲折的伏笔。这样两省交界的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密集人群自然为早期的中国共产党活动创造了优越条件，但这也是土匪活动最猖獗的地区，成为这一地区的公害，这也为后来的土改血案和剿匪工作打下铺垫。而且这一水草丰茂、水产丰富的地区自然会融入渔猎文化的传统和多民族文化的融合，为小说增色，这都有赖于材料的选择。

可以说该书把中国的百年重大事件通过嫩水县、敖包屯、常家一家人的反应与反响几乎囊括在内，并通过这个窗口可以看到整个的中国社会，这是一本大书。从这儿可以看出作者具有高超的驾驭材料的能力，对地方志的深入研究和掌握功力，以及作者对农村的熟悉和惊人阅历，这是写好这本大书的先决条件。还可看出作者对素材的积累、加工、选择的功力。全书中共有35个章节，每个章节中都有两个大事件，每个大事件中又有几个小事件，把这些事件按着时间顺序、按着故事发展的顺序，巧妙地串联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为一个中心服务。

再次，这是一部长篇小说，所以小说的特点尤其突出。时间是东北地区的百年跨度，地点是嫩水县的百年变化，人物是常家四代人的百年曲折人生和村民们的陪伴与策应，这为小说的写作提供了空阔的广度和选材。

作者的最突出写作手法是对话，简单的叙述可以看成是点评、旁白、画外音。这无疑增加了小说的故事性和戏剧性，很像一部连续剧。100多个人物的上千场对话撑起了故事的骨架，突出了人物的共性与个性。几句话就可听话见人，这是最难能可贵的，是人物刻画的另一种尝试和成功。而且这些对话和语言又要具有朴实的时代性、进步性、人文性、趣味性、丰富性，这也是作者独到的功力。尤其是典型到位的农村话、俗语、歇后语、现代流行语、笑话、官腔，让人既有一种亲切感、熟悉感、趣味性，又不失语言的朴素、真诚、流畅和美感。

作者应用材料的能力驾轻就熟到令人钦佩。一个隐线可以埋藏几年、十几年、几十年，这无疑增加了故事的悬念性，引人入胜。作者有时会令故事情节按着一条线发展下去，直达目的；有时又节外生枝，让人意想不到，达到殊途同归的效果，制造故事的起伏性和跌宕性，为中心服务、为刻画人物服务。有时一个线索、一个故事的结果像遗忘了似的放它几年、几十年，然后水到渠成地抖出包袱，让人恍然大悟，却又恰到好处，这就是技艺。

该书内容大体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作者以嫩江畔敖包屯的地域风情为切入点，展开全景式的扫描。以周家灭门事件、大夫林天一失踪、吴大懒只身出走、张大白话的怪死等揭示出旧中国恶霸横行，土匪猖獗，互相勾结，草菅人命恶行的惨不忍睹。以一场“霍痢拉”瘟疫揭示旧中国的落后和对自然灾害的难于抵御。以一场抗日自卫会抗击日寇的描述，揭示东北人民抗日战争的惨烈。当然也有抓野人、土改血案、狗汉奸暴尸街头、人民积极参加解放战争的片段描写，把人民为捍卫家园、共御外虏、寻求自身解放而付出的艰苦奋斗和大义凛然描写得可歌可泣。

第二部分作者一开始就用比较轻松的心态描写了建国初期农民们翻身得解放的幸福生活和走上社会主义道路上的自信，但也有大跃进等一系列社会运动的挫折、反思，给予人们的是信念的传承，信仰的坚定和无限希望。

第三部分作者以歌颂的笔调写出走在改革开放道路上农民们的欢心、犹豫，最终摸着石头走入市场、选择市场、追赶市场的道路自信。当然也提出一些如环境保护、食品安全等问题，给予人们深刻的反思。这样以历史为依据、以起伏跌宕的故事情节为主体、以人们奋斗为铺垫、以人们逐渐认识所选择的道路为方向，唤起了人们的是旗帜自信、理论自信、道路自信、目标自信的心理共鸣。但这都紧紧地围绕作品的主人公而展开，把目标聚焦在常家四代人身上，聚焦在百年来社会的进步和共产党的领导核心作用上。

爱情、劳动是作品的永恒主题。作品中不乏一个个曲折而浪漫的爱情故事和风土人情，如常老实的姐弟之恋，大龙、二龙、三龙的离奇之恋，李二贵与日本人惠子的邂逅之恋。不乏一个个欢乐的劳动场面，而且农村话，农村的思维方式和打荤笑闹更能被人们所接受，这也是农村题材作品的生命力。尤其把农村的生产劳动、价值取向、爱情生活、社会活动、心理活动的描写纳入作品更能打动人，这就是农民的真实物质生活和精神世界，甚至是价值取向，到处充满着朴素的喜怒哀乐，融社会性、现实性、人文性、趣味性于一体，这也是这部小说的又一可贵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