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哲夫
明代政治家、诗人于谦有一首诗专写读书的妙处: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活水源流随处满,东风花柳逐时新。金鞍玉勒寻芳客,未信我庐别有春。
确实,书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中国是个文明古国和文化大国,书则是文明与文化最重要的载体。而古人读书的有趣故事也层出不穷。
“坐拥书城”恐怕是读书人最喜欢“代入”的一个典故。《魏书·李谧传》记载了李谧的一句名言:“丈夫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李谧放弃了产业,闭门谢客,一心一意校勘古书,终成一代著名学者。
唐代著名政治家李泌,因军功被封为邺侯。这个李泌也因家藏图书三万轴,而被世人传为美谈。唐代大文豪韩愈有诗句高度赞美了李泌的诗礼传家:“邺侯家多书,插架三万轴。一一悬牙签,新若手未触。为人强记览,过眼不再读。伟哉群圣文,磊落载其腹。”诗中描述李泌的书汗牛充栋,但都光洁如新。这并不是因为李泌拿书本装点门面,相反,这些书都插满了书签,说明都是读过,只不过李泌博闻强记,过目不忘,所以书保存得“新若手未触”。李泌的书签也有讲究,经用红牙签,史用绿牙签,子用青牙签,集用白牙签,和官府藏书的分类法基本一致。这说明四部分类法在唐代已经得到普遍认可。
汉代名士东方朔,就是凭着向汉武帝的一段自我介绍而得到赏识:“年十三学书,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北魏大臣崔鸊饱读诗书,名声远扬。一次地方名流李浑设宴,宴会上杯盘狼藉,喧闹不堪。崔鸊来后,宴会顿时肃静。有个叫郑伯猷的人赞叹崔鸊:“身长八尺,面如刻画,謦咳为洪钟响,胸中贮千卷书,使人那得不畏服!”崔鸊除了身材魁梧,声音洪亮,更重要的是他读书万卷,让人折服。宋代朱弁《曲洧旧闻》记载,有一个叫宋次道的人不仅藏书,而且校书。他所校对的版本都是善本,以至于当时有志于学的人们都愿意与之为邻,以便借阅。而宋代杜镐博闻强记。手下小吏如果有什么事情不懂,杜镐便告诉小吏可以在某本书某一页某一行查阅相关知识,没有一点差错。时人对其佩服不已,称之为“杜万卷”。
古人读书,可谓“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汉代孙敬因为家贫买不起竹简,便拿杨柳叶当做竹简,在上面抄字,以资学习。类似的故事还有汉代的路温舒。路温舒小时候替父亲放羊,放羊间隙,路温舒采集水中的蒲草,在上面抄字以为书。路温舒后来学有所成,官至太守。当然,以他物为书也不仅仅是因为贫穷。宋代晏殊从来不敢浪费纸张,叶梦得《避暑录话》记录,凡是公文废弃的纸张或者封皮,晏殊总是将其废物利用,以香匙涂香屑于其上,将旧字覆盖掉,并用熨斗将其熨平,再用铁镇纸压平,变成新纸后便用于抄书。
古人不仅读书,而且惜书。《梁溪漫志》记录,司马光所读之书,即使十余年也是光洁如新,因为他善于保养书籍。司马光常常在晴日将书摆在几案。如果是行走读书,也要避免手指与书大面积接触,以免汗渍污损书籍。司马光不仅自己如此,还要求孩子如此。而唐朝人杜暹,在留给孩子的每本书上写着“清俸买来手自校,汝曹读之知圣道,鬻及借人为不孝。”这些书都是自己的血汗钱买来并亲手点校的,你们读后应明晓圣人的教诲,如果卖了或者借人了,这是大大的不孝。南北朝有一个叫刘侨的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他的儿子将《汉书》拿去卖钱。刘侨说:“宁可饿死,怎么能拿书本去换钱呢?”
不少读书人也因读书而获得雅号。汉代大儒何休,因为学问渊博,而被称为“学海”;晋代军事家、学者杜预,就因精通《左传》,而被称为“武库”;五代朱遵,因为无所不知,而被称为“书橱”。当然,读书人拥有的也不只有雅号。晋朝傅迪无书不读,而刘柳只读《老子》,傅迪于是看不起刘柳,但刘柳却对傅迪说:“您读书虽多却不求甚解,只是一个‘书簏’而已。”书簏就是书筐子。这也警醒我们读书要读精、读透,不要做书筐子。
阿根廷小说家博尔赫斯说:“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确实,有什么比在书中精骛八极、心游万仞更惬意的呢?而今流行一句话:“读书是为了遇见更好的自己。”的确,书为我们提供了好的楷模和路标。这需要我们去阅读,去发现,去学习。让我们一起多读书,读好书,为成为更好的自己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