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身后,有一位历史老人,他神奇的手指一点,就把人类送上了一个快进的输送带,转眼就过去了近千年。然而,在时间的一隅,历史老人还留给我们许多人类文化生态的秘密。走近了它让我们震撼、让我们感动、让我们仰慕、让我们敬畏。
黄山宏村,就是历史老人留给我们的一幅斑斓画卷。
黄山古称“黟(yi一声)山”,黟县因山而得名。黟县境内山川秀美,连绵的峰峦与黄山连为一体。如果把黄山比作一部气势恢宏的交响乐,黟山则是交响乐中动人心弦的瑰丽乐章,宏村则是其中的一个响亮音符。
宏村,原名:弘村,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弘,扩大、光大之意。乾隆年间,村名与弘历皇帝重名犯忌,改为“宏村”。
南宋绍兴元年汪氏66世祖汪产济秉尊祖训,由奇墅村迁往雷岗山下(现在的宏村),“后必福禄永绵”。汪姓人在此建了13座楼房,史称“十三楼”。从此,汪家枕高岗,面流水,雷岗山下有了新村气象。
现在,宏村的140栋明清古民居保存完好。它以秀美的南湖风光,奇特的牛形村落,恢宏的民间故宫,征服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专家们,与西递同时荣登世界文化遗产宝座。
今天雷岗山下“水绕宏村,一渠碧玉分两家。花拥南湖,两岸浓华万树发”。宏村如一座古园林,无论是山景、水景、园景还是街景,景景怡人。远看白墙青瓦,近看拱桥长堤,处处是诗,满眼皆画。清诗人汪承恩赞家乡南湖:“夹岸桃李花,浓英殊窈窕”“客游西子还,漫夸西子好。西子天一方,何以近可瞭?山色与湖光,淡浓媚昏晓”,他认为南湖不比西湖逊色。
确实,湖光山色,绿柳长堤,楼台近影,鸢飞鱼跃,让人神醉情迷。有人赞南湖风光“水木清华”,池水清澈,花木秀丽,被视为宏村文脉的南湖书院就坐落在风景秀美的南湖岸边。
徽商贾而好儒,他们把读书、做官、经商融为一体。嘉庆年间,宏村人汪以文的挚友,浙江闵道学政使罗文聘来南湖游览,见此处风景如画,建言村中汪氏贤达将“依湖六院”合并扩大规模。于是,汪以文带头出资,村里人集资出力,建起了宽敞明亮、视野开阔的南湖书院,书院占地6000平方米,由志道堂、文昌阁等6个部分组成。200多年来,南湖书院培养了一大批名人学士,如大清内阁中书汪康年、民国总理汪大燮等。
文脉产生的是一种隐隐然的精神气象,如同一个腹有诗书的美女。宏村接受着儒家思想的滋养,怀着追求美好事物的愿望,在中国式的超然于世的梦想中生存。
月沼水平如镜,四周青石铺展,粉墙青瓦倒映在水中,那斑斑驳驳的脱落向我们讲述着历史深处的故事:
宏村因水而灵动、因水而妩媚。村南有南湖,村中有月沼。在民宅的建筑中,充分展示了那里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和高超的建筑智慧,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宏村是按风水学设计的一个有牛头、牛角、牛身、牛脚,标准型的牛形水系村落。
这个因水而活、因水而秀的村子有一道独特的景观,就是西溪水环村绕屋的九曲十弯,俗称“牛肠”。这条巷道边的绕过家家户户的1200多米的水圳,巧妙地利用了地势的落差,把一湖碧水引入村中,常年清水不断,潺潺流淌,九曲十弯,穿门过户,给村民生产生活提供了方便,更为消防提供了充足的水源,还具有调节气温,保持湿度的功能。“牛肠”里的水早8点前为饮用水,8点后才能洗涤,这是中国最早的自来水。“浣汲未防溪路远,家家门前有清泉”。据说20多年前,几个日本游客来到了宏村,发现整个村落水系布局和走向,大为惊讶。村里的灌溉用水和生活用水经过“牛胃”——也就是村中的沼泽净化,可以循环使用,这就使整个村子的水利体系形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用现代的眼光来看,这种建筑格局完全可以称之为一套生态系统,既科学又环保。如此先进的生态循环设计,它不仅在中国古代村落建筑史上是一绝,在世界建筑史上也不多见。
整个村落里的布局中 “牛肚”是个亮点, 这是利用了村中一泓天然泉水,挖出了一个半月形的水塘(月满则亏,所以要半月),叫“月沼”。 至此,宏村独特的牛形布局的人工生态循环水系终于建成了。今天,当我们走在宏村,看到自然风光与人造景观交相辉映,就觉得仿佛徜徉在水墨丹青之中,宏村在这里世代繁衍。
月沼是宏村的中心,更是徽州女人们聚合的乐土。移步月沼,遥想当年,似乎让我们看见了在岸边浣洗、在水边倾诉、在埠头垂泪的徽州女人,似乎听见了徽州妇女凄婉的哀歌:“几度抛针背人哭,一岁眼泪成一珠……”歌声唱的是徽商的妻子,丈夫外出做生意去了,她在家以刺绣为生,用生活的结余,每年买一颗珍珠,用彩线穿起来,称“岁月珠”,等丈夫回家时,妻子已经去世3年了。
徽州女人难,徽州的男人更难。有首歌谣:“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二三岁,往外一丢。”这是徽州少年命运的写照。这些小童工,从小离家远行,外出经商,足迹遍布天下,吃尽了千辛万苦。徽商最成功的行业是当铺和官盐。明清两代徽商几乎垄断了官盐贸易。徽商无论是贾而后儒,还是儒而后贾,或是亦贾亦儒,他们都乐善好施,富而有道。清代胡雪岩就是徽商的优秀代表。
从宏村古民居建筑、从窗棂门楣雕刻、从厅堂的设置装饰以及楹联上,无不展示着徽商的理念操守、品行志趣和教育取向,透射着古典名居的文化意蕴。同时,整体的建筑风格、空间架构、布局和屋内的雕饰与彩绘等细节,又是那样的独具匠心,规整中富于变化,别致严谨又和谐统一,让人感觉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百业当精,儿孙当教。”“襟怀旷达云中鹤,品德清高崖上松。”“寿本乎仁,乐生于智,勤能补拙,俭可养廉。”这是徽商绵延,宏村不老之根!徽商从历史深处走来,宏村从历史深处走来。魂系雷岗,梦萦南湖。走一趟,梦一场。
南湖风光,水木清华,云飞霞影,亭台楼阁,岸边灯火,画里宏村,留在了心中、留在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