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龚自珍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赏析】

道光十九年（1839，为已亥年）四月，龚自珍辞官南归，其间来往于杭州、苏州、河北等地，每有所感，即发而为诗，至十二月间竟积有三百一十五首。这些诗歌多“杂记行程，兼述旧事”，从中可见诗人“十阅月（十多个月）心迹，乃至一坐卧、一饮食，历历如绘”，遂亲自编订刊行，这就是组诗《已亥杂诗》。这里选的是其中的第一百二十五首。

19世纪的中国，正处在封建专制统治的末期，闭关锁国，国力衰退，列强环伺，大厦将倾。因为思想被禁锢，人才被扼杀，整个社会死气沉沉，缺乏生机，正是诗中所言“万马齐喑”、众口缄默的局面。诗人在京城日久，对政治的腐败和专制统治的弊端有着深刻的了解，逐渐生发变革的思想，终因“动触时忌”不见容于朝廷，不得不辞官南下。他衰叹国家的这种现实境况，呼唤风雷般的变革，以挽救危亡，重振国运，恢复社会生气。而实现这种变革，挽狂澜之将倒，最重要的莫过于要产生一大批各方面的人才。由此，他大声呼告：老天爷呀，您不要再浑浑噩噩了，我劝您重新振作精神，不必拘泥于一定的标准降下各种人才吧。这里的“天公”即老天爷，暗指最高统治者，而“不拘一格降人才”也暗含打碎束缚人才的各种枷锁的主张，比如变革日益僵化的八股取士制度，改善贪腐成风的官场政治等。

这是一首直接表达现实政治主张的诗歌，因多用比喻性意象（如“风雷”“万马齐喑”“天公”等），不显直露，反而呈现一种别开生面、境界开阔、气势非凡的特色。作者在诗后自注说：“过镇江，见赛玉皇及风神、雷神者……”“风雷”“天公”等均取自其过镇江所见的“玉皇”“风神”“雷神”，目有所见，即能巧妙融会于诗中，足见作者诗歌创作造诣之深。

（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