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彤君
第一次听到“开不败的花朵”这几个字,是出自白城市作家协会主席、《绿野》主编丁利之口。
2009年,在白城市文联主办,白城市作家协会、《绿野》编辑部承办的白城市“国庆60周年”征文大赛的时候,丁利主编提到了白城市的文学发展,沿着这一脉络,时光追溯到1946年……这一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晋察冀军区派往哈尔滨文化工作团负责护送的警卫团副团长王耀东,就在科尔沁大草原的东部、文牛格尺河沿岸的草原上,在与叛匪的战斗中光荣牺牲。根据这一事迹,著名作家马加撰写了中篇小说《开不败的花朵》,该书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再版14次,4种文字出版……
从1946年说起……
当时,我和一些对《开不败的花朵》一书感兴趣的文友已无处寻觅该书,但这个英雄的故事和书名深深地吸引了我们。
驻白武警部队的干部梁旭辉更是感慨万分,作为一名现役军人,他对“流血”和“牺牲”有着更深刻的理解,他依然四处查找与这本书有关的信息,还找到一些白城的老文学创作者和熟知白城历史的老同志了解这本书、了解王耀东的事迹。虽未获此书,但他经过深入研究了解之后,依然以《开不败的花朵》为题,撰写了散文。同时,这篇散文也作为征文,获得白城市“国庆60周年”征文大赛一等奖。
赛后,所有获奖的参赛作品都在《绿野》文学期刊上刊登。梁旭辉在获奖感言中说道,是白城的文学滋养了异乡从军的他,在白城文学的这片绿野中,他戎装在身,践行使命的同时,也因为从事文学创作而使自己得到了艺术的熏陶,为军旅生活增添了别样精彩。他发自内心地感谢白城文学这块园地、感谢《绿野》期刊。
我见证了梁旭辉从调研、创作到走上颁奖台的过程,为他取得的成绩激动而骄傲,但更为白城市作协培养人才、扶持人才、推举人才的做法激动而骄傲;为白城有《绿野》这样的文学期刊、有这样的文学创作者的家园和沃土而倍感幸运。正是有了这样肥沃的土壤,才让很多热爱文学、赏读文学的爱好者们在《绿野》这块园地一次一次地看到“田野又是青纱帐”。
应该说,伟大祖国从满目疮痍、一穷二白走来,历经70年砥砺前行,无论是经济、政治还是文化,无一不是在创造新天地、建设新世界,腾飞跨越中一路雄风浩荡、一路凯歌高唱、一路成就斐然、一路昂然于世。白城,和着祖国发展前进的律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白城的文学事业也激荡起一个又一个浪花,虽历经跌宕,但永远不失执着前行的劲头,这浪花无比绚烂、无比夺目,更无比珍贵。
如果说白城文学是一片天空,那《绿野》就是坚实的沃土,让无数原本羸弱的幼苗在这里得到培育并茁壮成长。我更因身在其中感同身受。通过我自身的进步和成长,感受到白城文学、白城文学期刊对我这样一位普通作者的一次又一次托举。我和我的文友们由点滴变化到质的飞跃,这变化也鞭策着更多的文学爱好者投身其中,佳作频出。
30年前的1989年……
第一次接触《绿野》时,我才17岁,那是1989年的一个初春,我带着手写的厚厚的一部“中篇”小说,拘谨地叩开了《绿野》编辑部的门。接待我的是时任《绿野》杂志总编的朱光雪老师。当时我不知道他是谁,只说是来投稿的,便手足无措地递上了自己的稿子。
他的办公室堆了好多书和手写稿件,屋子光线并不好,我就站在他的桌旁,像等待审判一样,不知道自己的稿子会是什么命运。看了半天,朱老师才注意到我还站着,他让座,我吓得没敢坐。然后朱老师让我留下邮寄地址,他说要再认真看看。当时,我上初中,哪有邮寄地址,就把我爸的工作单位告诉了他。
回到家,我开始寝食难安。没想到不出一周,我的稿子附着一封朱老师的亲笔信邮回到我爸的单位。我爸在单位非常荣耀地接到这封信,又像捧着宝一样带回家给我。朱光雪老师在信里写道:“你的这个稿子写得非常好,但是因为刊物的用稿原因,我们不能采用,真是很遗憾。但是你很有文采,也很有写作的热情,你一定要坚持写下去,不要放弃。等到有一天,《绿野》能发这类稿子的时候你再来,我们一定采用。”
拿着朱老师的信,我如获至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是一针强心剂,给正狂热写作的我一个莫大的动力。这个动力支撑着我一直没有放弃写作,从17岁到37岁,中间经过了20年。当2008年我再次踏进《绿野》编辑部时,我的头上已经有了白发,但对写作永不放弃的那股劲头儿从来没有因时光流逝而削弱。
我在时隔20年后的2008年年底,第二次到《绿野》编辑部投稿,进而走进白城市作协,在这个群团组织的培养下,一路成长……
距离2008年投稿,又过去了10年。如今,我不但在文学创作上取得了一些成绩,而且成为了一名新闻工作者。应该说,作协是平台、《绿野》是载体,也正是很多像《绿野》《白城日报·周末》《鹤苑》这样的基层文学报刊搭建平台,让很多如我一样的文学爱好者得以展示,并逐步走出青涩、走向成熟。这些报刊,就像科尔沁草原上开不败的花朵一样,生生不息,永远绽放,美丽人间。
10年前的2008年……
应该说,走进白城市作协、向《绿野》编辑部递上我的第二篇投稿时,也是我人生的分水岭。一路从《绿野》走来,在《绿野》发表巴掌大的小散文、短诗,到能在《白城日报·周末》投稿、发稿,其后出版个人散文专辑、报告文学集,文字变铅字,也让我有了自信心,得到了锻炼和提升。正是走过了这样的一条成长道路,我的报告文学才能相继在《光明日报》《科技日报》《解放军报》《健康报》《工人日报》等国家级报刊连载、刊登。我在投稿的同时,也积极参加各级征文大赛,通过征文大赛看到了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我从拿到人生第一个文学奖项——“321杯全国征文比赛”一等奖到成为专职记者获得“吉林新闻一等奖”;从文学到新闻,虽然不同专业,但有相通之处。应该说,起步离不开《绿野》,进步离不开《绿野》。即便走进新闻单位,《绿野》依然如影随形鼓励着我、影响着我。
遥想当年,我对“报告文学”一无所知,白城文学创作的老师们提醒我,让我根据所长尝试把创作重点放在报告文学这个体裁上。正是这一尝试,让我的创作从提高走向突破。
写第一篇报告文学时,字数要求只有3000字,看着收集到的资料和空白的稿纸,我两个小时没有憋出一个字。一想到3天后就要交稿,我伏案大哭,觉得自己实在太无能了,写不了这个东西。
可哭过之后,还是想起我在听报告文学专题讲座时,一位著名作家说的话,报告文学就是散文的语言、小说的情节和架构、诗歌的韵律和新闻的真实性的结合体,当你觉得把握不了这个创作体裁时,只说明你做的功课不够,不下功夫,勿谈成功……
想到这,我抹干眼泪,认真阅读新近购买的何建明、乔迈、徐刚等报告文学名家的作品,仔细阅读、琢磨……当天我一夜没睡,写出了我人生的第一篇报告文学《心海荡舟又远航》。这篇稿子在《绿野》期刊上刊登后,又在《白城日报·周末》上发表,至此,我的内心更加五味杂陈。在很多人看来,这是“零”的突破,而我在其后的10年时间里,回忆这个经历,都深刻地意识到,报告文学创作的尝试对于我来说是命运的转折。有了这个创作体裁的尝试,我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突破和成长。
10年后2019年……
我从事写作已有30余年,想当年有多少和我一样在文学道路上摸爬滚打的人,现在早就不知踪影。一路前行,尤其是近10年间,也是很多编辑和老师一直没有放弃我、一直在鼓励我,也一直告诫我不要“半途而废”,因为求索的路上,诱惑和转角太多。能始终如一地向着目标前行,需要才华、需要勇气,但更需要的是能有“拒绝诱惑”的力量和“坚定执着”的坚持。唯有如此,才能拉近与理想的距离,真正“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因为选择了报告文学创作,我的创作题材一下广泛起来,视角也开始不一样,2012年,我将在《绿野》期刊连续刊登的系列报告文学集结成册,出版了专题报告文学集,国内多家新闻媒体对该书进行了报道。
我最大的改变还不仅仅在文学方面,首先我的工作发生了变化。我由基层单位借调到机关单位,几易工作岗位,最后在自己的强烈要求下,来到向往已久的新闻单位,由热爱写作到成为一名新闻工作者,真正把写作当成了自己的职业、真正实现了“爱一行干一行”,让我发挥所长、学有所得、屡获佳绩。
这期间,基于创作上取得的成绩,我被评为吉林省自学成才先进个人;因为撰写报告文学,尤其是军旅题材的报告文学,我被评为吉林省、白城市双拥先进个人和吉林好人,让我更有热情投身创作,追求进步,努力提高。
而我只是白城广大文学追梦者其中之一。10年前,白城市作家协会主席丁利接过了《绿野》主编的接力棒,从通榆到白城,这期间,发现了多少文学人才,培养了多少优秀作者,推介了多少优秀作品?这个答案,从白城市走向吉林省、走向全国的白城基层作者心中最有数。这期间,从铁路工人到加入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的作者李万彬、从农民成长为电视台记者的张水田、从外来务工走进通榆公安局的胡海学、从庄稼院走进城市的农民作家史万忠、90后创作出版长篇小说的青年作家曹德华等,如果说《绿野》早已青纱帐,那一定有丁利主编带领编辑部的同志们给予这些人的机遇和力量。如今,他们的脚步伴随他们的作品正一步步走向成熟并硕果累累。
《绿野》这个平台并不大,提到《绿野》就会想到期刊的发行与寄送、想到受众和读者。而我,更多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一个作者,把期刊当成娘家,让自己永远有一种归宿感。所以,家乡有这个平台让文学爱好者展示,对我和很多作者而言,是多么的幸运!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本文学期刊培养一方文学创作者。《绿野》就是这样一本刊物,于默默无闻中耕耘出一片肥沃,只要你热爱文学,走进这片绿野,便让你开放出一朵朵夺目的绚丽。关山九万重、瀚海八百里。如今《绿野》已经不仅仅是白城本地文学艺术创作者和读者的家园,这本文学期刊早已走出白城、走向全省、走向全国,成为一本集纳各地文学大家的作品,使作品得以交流学习,也展现了当地作者的文采与佳作。
2019年春季,一位老编辑把一本A4纸的复印件递给了我。我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开不败的花朵》。她说,10年前你们一些作者到处打听这本书,我也曾帮你打听查找过,可是没找到。机缘巧合,我在参加一个文化活动的时候看到了这本书,借来复印了两套,拿给你……
捧着《开不败的花朵》的复印件,我的眼睛模糊了。10年了,这位编辑大姐还记得我们当初的想法,虽然这本书迟来了10年,但我们所有人的心依然滚烫。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个第一,有些拥有从来不会因为时光荏苒而渐行渐远,只会历久弥坚。岁月如梭,什么都可以忘记,但曾经托着你、牵着你、领着你,甚至拽着你一路前行的,必不能也不会忘记。
丁利曾经说过一句话:“一个人的成功需要能力,一个人大的成功需要德行。”同样,一本刊物,历时40年,不曾被大浪淘沙,始终被众多文友和读者捧为至宝,一定和其40年里虽浮浮沉沉但始终不断自我修复、自我完善有关;一定和其40年里虽纸薄金贵,但始终保有独特魅力和无穷价值有关;一定和其40年里坚守文学阵地屡战屡胜又屡胜屡强有关。
未来,依然绿野无垠,且看芳草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