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咱把宝刀拿出来了,我看他眼神就有点不对,他做饭炒菜时我就一直盯着他,就怕他做什么手脚。”
“他还敢像黑道上那样,给咱们下迷魂药哇?”王虎赶上几步,用鼻子哼了一声。
“这世道乱,人心难测呀。往后咱们在外边混事了,处处也该提防着点。”王龙若有所思地回应道。
前边是一片打瓜地。秋天了,满地的打瓜都已经熟透了。图什业图草原漫岗的沙地上,春天里只需你用牤牛犁蹚开一条沟,埋上打瓜籽,你就可以走人了。秋天到了,用大铁车拉来几十个人,把荒草地里的打瓜攒成大堆,放在木槽子里一顿乱踹,然后捞出黝黑锃亮的打瓜籽,就等着到洮南府换银子了。
一路的疾行,兄弟5个人又饿又渴。王虎带头张罗着,头也不回地向打瓜地奔去,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
“哎呀进了那个打瓜地儿,
你就歇口气儿。
虽然说没人管,
可你要守规矩儿,
人吃那个打瓜瓤儿,
马啃那个打瓜皮儿。
大姑娘小媳妇儿,
还是那老爷们儿,
你就松开裤带,
别撑坏了小肚皮儿。
吃完留下了打瓜籽,
你就走你的人儿。”
几句歪调一出口,把几个兄弟都逗乐了。
兄弟5个人挑了一些花皮打瓜,放在一棵大榆树下。王虎不挑不拣随手拿起一个,一记老拳下去,那打瓜就裂开了三四瓣,他掏了一块白里透黄的瓤子,胡乱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一堆打瓜吃完了,兄弟几人装了一袋烟,准备吸上几口,趁机解解乏,过过烟瘾。不会吸烟的王智站在了上风头,他抽了抽鼻子,回过头去对大哥说:“这风里头怎么有一股大牲口的汗泥味儿呢?”说完就转到了老榆树后面。
“那指定是前边有蒙古族人放苏勒草的牲口群。”没等王虎说完,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哥几个没缓过神来,随着一阵枪响,子弹就像风一样扫了过来。哥几个一个就地十八滚,躲过了这顿乱枪。躲在树后的王智伸手攀住了一个低垂的大枝杈,一个狮子倒卷帘,闪身窜到了树上。
“都他妈老实地给我趴着,谁要是乱动,可别怪爷的子弹敲碎他的血核桃!”一个黄白净子脸、长下巴的人勒马走到了树下,挥着还冒着白烟的净面匣子枪,高声喝道。他身后跟着30多人的队伍。
“马上的好汉,能报个蔓吗?哪能不道个缘由举枪就打呢?我们哥几个都是扛大活的,身无分文,贪这样的横梁子岂不有损好汉的一世英名?”趴在荒草里的王龙回答到。
“那你就给爷听明白了,俺这绺子就叫‘新五点’,刚铺的局儿。俺就是绺子大当家,江湖人称‘快马鸣山’。要说爷今个为啥要劫你们,那你就去问问曲老八,剩下的事还用我说吗?得了,今天你们反正他妈没跑了,我就告诉你们吧,让你们哥五个做个明白鬼,嘿嘿,曲老八这老小子前几年和我大姨子搭过伙,正是因为这层关系,他早上给我插了签儿,我他妈还给他30块大洋哩。他在你们窝棚等着,等我得了手,把宝刀分给他一把。他准备把宝刀献给日本人,讨个肥差。娶上个三妻六妾,美滋滋的过下半辈子。要说我为啥贪这个横梁子,曲老八说你们武艺高强,留下活口后患无穷。今个儿我给你们选的坟茔地挺有风水,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怪我快马鸣山,要索命你们就找曲老八吧!”话音刚落,哥五个就听见霹雳巴拉上枪栓的动静。王龙急忙喊道:“好汉且慢,原来是希图这几把宝刀哇,我祖上只用这刀斩杀欺我中华的洋鬼子。实不相瞒,今天我们本打算执刀去瞻榆县城,和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辱我祖上英名,博得个忠义,只要你们不愧对这刀身上刻下的‘忠义报国’4个字,我们就把宝刀无偿奉送。” (待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