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昌龄

荷叶罗裙一色裁，

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

闻歌始觉有人来。

【赏析】

江南水乡，风光旖旎，“若耶溪旁采莲女”（李白《采莲曲》），美艳无双，她们“采莲从小惯，十五即乘潮”（刘方平《采莲曲》），“十里莲塘路，扁舟任往还”（瞿时行《采莲曲》），而“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萧绎《采莲曲》），更添妩媚风致。以“采莲曲”为题的乐府诗歌，描绘的就是这些江南女子水中采莲的生动情景。王昌龄《采莲曲》二首是其中较为有名的两首。组诗第一首，概写采莲活动全貌。“来时浦口花迎入，采罢江头月送归”二句，写采莲女为荷花迎入，又伴月而归，从早到晚，扁舟往来，与万物亲密无间，极富诗意。

这是第二首，是采莲女的特写镜头。一、二句描绘采莲女的衣着容貌。她们身着与荷叶同色的罗裙，飘逸自然，仿佛由荷叶精工裁制，韵自天成。“芙蓉向脸两边开”，既写荷花向脸而开，灿烂明媚，映照着采莲女的花容，似乎花儿有情，愿与之亲近，又喻采莲女面色红润，宛如两朵美艳的荷花盛开于两腮。这样的衣着容貌，身处荷塘，已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自然“乱入池中看不见”，分不清是裙裾还是莲叶，是莲花还是笑靥了，这就进一步烘托出采莲女与自然融合无间的特点。设想一下，如果此时我们站在水边，看到的也许只有莲叶颤动，荷花摇曳，舟过水痕生，“船移白鹭飞”（萧纲《采莲曲》），也许还能闻到风中吹来的缕缕荷香，却看不到采莲女衣袂飘动的身影。但这时荷花丛中飘出动听的荆歌楚曲、软侬细语，我们方才知道荷花丛中藏着人。这就令人不禁注目凝望、心驰神往，试图从这十里荷塘、飘香荷影中寻见那曼妙的身姿，令人平添如许想象的空间。“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与贾岛《寻隐者不遇》中“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是以无写有，蕴含无限想象空间，只不过因题材不同，一个给人世俗之美妙想象，另一个给人出世之高远遐思。 （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