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鹤乡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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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冬捕

□史万忠
 

我的家乡是大安市龙沼镇红光村,位于大安、乾安、通榆三县市交界处。家乡每隔十几年就要涨一次大水,霍林河水弯弯曲曲,绵延几百里,从通榆县八面乡的大段河流到乾安县道字乡的张家窝堡泡子,然后流到我家乡的姜连科泡子。

涨水的时候,我的家乡四面环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锅里去、风吹草低见牛羊是对我家乡的真实写照。有水就有鱼,并且盛产鲤鱼、鲫鱼、鲢鱼、白鳔子、川丁子、胖头鱼等。河边河沿河叉子到处长满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芦苇、蒲棒草、三楞草、羊草等。春夏秋时节,这里百鸟啁啾,大雁、野鸭和各种水鸟栖息在水里,它们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尽情玩耍,玩累了落在旱地歇一歇,饿了飞到河里捉小鱼小虾吃。遍地都有雁蛋、野鸭蛋、水蝲蛄蛋,只一袋烟工夫就能捡一筐。乡亲们一日三餐有鱼虾,若有远方的亲友来做客,保准能让你吃上活蹦乱跳的新鲜鱼,临走时再给你拿上几十斤,让你满载而归。有水时,我的家乡真是鸟的天堂、鱼的海洋,是丰衣足食的鱼米之乡。在三年困难时期,是满河的鱼虾救了父老乡亲们,霍林河水养育了这方人。春夏秋三季,乡亲们天天用挂子挂鱼,用鱼罩罩鱼,用推网推鱼,用手在马蹄碗深的水里抓鱼。要说捕鱼,最难忘的便是冬天里的冬捕,那情景,那劲头儿,经历过一次便永远难以忘怀。

姜连科泡子水深3米多,是硬帮硬底的盆底坑,冬天冻不绝底儿。乡亲们就在寒冬腊月的三九天里拉大网捕鱼。在这个季节里河面的冰冻得结实,不砸漏子,人和车不能掉冰窟窿里去。冬捕是有讲究的,在冬捕的头一天,网主家要杀一头猪,把所有拉网的人都请到家里吃饭,谁干什么活,使用什么工具都要安排好。等猪肉煮熟时,网主要领技术员等人带上猪头、猪尾巴、4个猪蹄儿、一块熟肉、一根血肠到河中心,放上一个方桌,摆上供品,烧上香以敬河神,祈祷河神保佑打“红网”。之后用冰镩在河中心打个冰眼儿,先把猪头向正东方向投入河中,再把各种供品也放入河中。

第二天,当鸡叫3遍时,所有拉网人都吱嘎一声推开家门到网主家吃早饭。这时,屯子里的狗开始“汪汪汪”地叫个不停。拉网的人套上大马车,开着四轮车直奔离家6里地远的姜连科泡子。此时正是“鬼呲牙”时,天嘎巴嘎巴冷,又飘着小清雪,热气刚出口立刻变霜花。打网人的眼眉、脸蛋、嘴巴上都挂上了白花花的霜,胡子长的还挂上了小小的冰溜儿。脚上穿的胶皮靰鞡也冻的梆梆硬,脚尖、脚心、脚后跟冻得像猫咬的一样疼。坐在马车上的人断断续续跳下车,手把跨杠跟着车跑一会活动活动血脉和筋骨,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再跳上车。到了冰面上技术员开始“划窝子”。然后分成两伙,每伙3个人打冰川,打冰川的人三下五除二就在洁白如玉的冰面上打出一个冰窟窿,只听“咕咚”一声,冰窟窿就打通了,河里的水哗啦一声从冰底下蹿出一股浪花,十分壮观。每隔一丈远打一个冰眼,每个打冰川的人都要打上百个冰眼儿才能拉出一网鱼。当打到五六十个冰眼时,打冰川的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有的把头上戴的狗皮帽子的两个耳朵挽在帽顶上,打起冰川上下忽闪忽闪的,就像大雁飞翔时闪动的两个翅膀。前面的人刚打完冰窟窿,后边一伙一个人“牛毛走沟”。就是用一根一丈长的木杆,把网绳系在木杆上,从这个冰眼串到下个冰眼儿里。后边一伙3个人往前拽网。傍中午时网已经下完,此时拉网的人要休息一会儿,他们从羊皮袄里掏出老白干咕咚咕咚掫上几口驱驱寒,从怀里取出用自己体温捂热的干粮饼子,吧唧吧唧地垫吧几口,那情景比吃山珍海味还香甜,吃完再从冰眼里捞出一块冰嘎嘣嘎嘣地嚼起来解解渴,那滋味儿比吃奶油冰棍还酥还脆。

“起网了”,技术员高喊一声,只听赶马轮子的人高喊一声“驾”,随手又甩了一个响鞭,胖的溜光锃亮、膘肥体壮的枣红马拉着马轮子一圈一圈地转起来。网钢绳也跟着一圈一圈地缠在马轮子上,大网也跟着逐渐地拉出冰面。拉马轮子的马要在4个蹄子上挂上马掌,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在冰面上滑倒。马轮子是越拉越沉的,因为大网随着马轮子向前走,而鱼向相反的方向往后游,鱼越往后越多,一个大网肚能装好几万斤鱼。每当马轮子拉到两小片网连接处时,技术员都要喊“回掏”,意思是停下,赶马轮子的人立即喊“吁”。此时拉马轮子的马像立正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大网一边站着3个人,每人手里拿着一根1米多长的弯钩,同时勾住网眼往起抖落网,把活蹦乱跳的鱼抖落到冰面上。之后技术员又喊“起网”。马轮子又转了起来,只见数不清的鲤鱼、鲫鱼、胖头鱼、白鲢鱼、川丁子鱼相互挤出冰面,真是鱼挤鱼、鱼跟鱼、鱼压鱼连蹦带跳地在网里直撒欢儿,四五斤重的大鲤鱼嗖嗖地在冰面上直蹿高,摔在冰面上直打挺。“大白呼”顺手操起一拃长的大鲫鱼放在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着,放在鱼的嘴里,大鲫鱼的嘴一张一闭,就和人吸烟一样,逗得人们哈哈大笑。鱼越来越多,马越拉越吃劲,再“回掏”时,两匹马站在寒冷的冰面上汗水从肚皮底往下滴,嘴角吐着白沫,喘着粗气,马腿上的腱子肉一抖一抖的。赶马轮子的人再也舍不得将皮鞭抽在马身上了,只是一劲地喊“驾”。每当打鱼的人看到了这个场面,既心疼马,心里又高兴,嘴角露出甜蜜的微笑,因为这又是个“红网”,他们轮班用 “抄捞子”从出网口往出捞鱼。有的把手闷子的两根带挽上几个劲缠在腰后,有的把狗皮帽子扔到冰面上,有的把一尺多长的大鱼往四轮车斗里扔。剩下最后一片网时,马再也拉不动了,拴柱子一挥手“上”,一边跑上去四五个棒小伙帮着推马轮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最后一片网拉出来,光网兜里就捞出杠尖杠尖一车斗鱼,足有一万多斤。

日头卡山了,这些人坐着大马车,有说有笑地回到了村庄。大碗酒、大碗鱼,他们边吃边喝边唠闲嗑,东家长西家短,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说起话来浑的素的全上来,即使话说过头,但都不急赤白脸的。酒足饭饱后,各自回到了自己家,喝点茶水溜溜缝,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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