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鹤乡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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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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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21年3月20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分家产

□郑 重
 

一个盛夏的黄昏,烈日的火气弱似一锅温粥。镇上的老倔头在屋子里用水洗净了手,恭敬地点上一炷香。他长叹了一口气,颤巍巍地抱出一只青花瓷瓶,轻轻地捧到桌上。这天,他要把家产分给儿子青松,女儿青草。

得知女儿也有份,老伴急红了眼。凭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古以来,方圆百里,镇里镇外从无先例。凭啥?老倔头说:“就凭那龟儿子的混球样,日后五尺蒿草埋了咱俩的坟头,后世孙辈想认祖也找不到地了。”二老干嘴仗,一句顶一句,句句盖楼房,响雷般的唾沫星,差点掀了屋顶。

老倔头这人认死理,多年来,他和老伴没什么两样。可自打老倔头半年前生了场大病,他才体会到女儿是一件贴心夹袄。女儿日伴夜陪,端屎端尿,几周下来,人比黄花瘦。儿子呢,头天还在,第二天没了影儿,后来就联系不上了。出院那会,又不知从哪钻了出来,白白胖胖的来了,见妹妹搀着老倔头一摇一摆的出来,才凑上前问长问短。老倔头憋不住火,说:“这些天,你咋都不来呢?”儿子有理:“这不有我妹吗?老倔头听了心里头直叫苦:“都说养儿才防老,可我这养老要防儿啊!”

这么多年来,老倔头最心疼儿子,但凡一攒了点东西,心上爬满了虫似的惴惴不安,几天不到,就弯着腰儿急着往儿子家里送。一回想起这些,老倔头很是感慨,肚里的胃肠一阵抽一阵悔。于是,他开始惦念起女儿,有事没事,就常去女儿家瞅上几眼,时不时地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他的突然转变,儿子有了警觉。

青草的家,青松很少来踏上几脚。最近倒是勤快,隔三差五上妹妹家转悠。但凡妹妹家新添置个什么家什、摆件,无论新旧,他必要细细过问。每逢爸来过,他就追着妹妹问:“爸对你都说啥了?”妹妹越是说没啥,他就越怀疑,两眼一歪,必不给妹妹好脸色看。老倔头嘴上不说,心里头却堵得慌!

有一回,妹妹家的电动车被贼偷了。儿子忙来找老倔头,说:“爸,把你的电动车给我吧。” 老倔头说:“你自个有辆新车,怎么还打起我旧车的主意?”一旁8岁的孙子插嘴说:“我爸说了,你死了,东西都要给我爸, 我爸死了,东西都会留给我。”“啪、啪”,老倔头左右狠狠甩出两手,给了儿子一耳光,又赏了自己一巴掌。他转过铁青的脸怼着孙子,抖着手说:“‘五条面’你要不?”孙子屁股像装马达了,一溜烟不见了人。

老倔头的心绞痛又犯了。他和老伴商量,再这样下去,气死不说,就儿子那芝麻粒里长出的心眼, 女儿将来什么也甭想得。他就想着黄土过顶之前,先把家产给分了。可老伴死活不同意,僵持不下,最后老倔头就说,那这样,把最值钱的青花瓷瓶留给儿子,剩余的两间老屋,锅碗瓢盆什么的给女儿,老伴这才勉强答应。

这只青花瓷瓶出于明朝,是老倔头的祖上代代传下来的。它可是明朝宣德年间的官窑货,按当下的行情,少说也值百万。这些情况老倔头清楚得很,却瞒了全家大半辈子。他本想等快成仙的时候,再把青花瓷瓶拿出来,现在看来等不及了。

青花瓷瓶,胎质坚致,釉质丰肥,青花色别醇艳。可这儿子也奇怪,眼睛不在瓷器上转,好像没一点兴趣。只凑近老倔头的脸,盯着瞄了半天,一会冷笑,一会苦笑。老倔头的解释,他摇头不信,老倔头当面举手发誓,他还是不信。他对老倔头起了疑心。

“不要,你可别后悔,那我把它给青草。”老倔头生气了,把红丝绸往青花瓷瓶上一盖,正打算收起来。

儿子一听要给妹妹,额上青筋暴鼓,忙冲上前欲夺, 一不小心人撞上了桌子,青花瓷瓶猛地晃了一下,直往地上蹦,“咣当”一声,碎了一地。

老伴吓哭了,老倔头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大骂道:“当年抄家,几次闯上门都没抄走,却叫你个……败家子活生生给毁了。”

老倔头抄起门后的木棒,一棍子打在儿子的膝盖上,儿子跪在地上,嗷嗷直叫。

女儿一边拿过笤帚,扫拢一地碎片,一边嘤嘤哭泣:“碎碎哟,碎碎,你咋就那么狠心,这碎的可是全家人的心啊,我一个丫头,本该就没份嘛。”

女儿心疼爸,也心疼哥,大概急糊涂了,拿着笤帚往自个家走。

儿子见状,咬牙忍住痛,从地上蹿起,一步追上,一把夺下妹妹手中的笤帚。

“你要做啥子?难道还要打妹妹不成?”老倔头又气又惊。

“做啥子?咱祖上多少年的规矩,哪能让这笤帚开了先河? ”儿子把笤帚紧抱在怀里,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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