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鹤乡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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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20年8月1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母亲的手

□郝明月
 

转眼离别家乡近40年了,虽身在异乡,却磨灭不掉思念母亲的那份乡愁。无数个日日夜夜,特别是随着年龄的“飞速递增”,思念母亲的那份情感尤为强烈。如今母亲已年近80岁了,虽然眼不花、耳不聋,走路还挺稳,但是母亲那双长着老茧的双手,让我看了眼角发热、内心酸楚。就是这双手抚育了我们,支撑了全家人的幸福……

打小我是在油灯下,伴着母亲纳鞋底时发出的“吱吱”声长大的。那时母亲的手灵巧、细腻、有力度。

在我记事的时候,还是上世纪60年代,母亲就用她那双手纳鞋底,做鞋面、棉被、棉服,剁馅包饺子、擀面条、饲养家禽……

母亲共生养我们兄妹5个孩子,那个年代我们的衣食都是靠母亲一个人去缝制、烹制。而随着兄妹几个的飞长,常常让母亲感到“应接不暇”,但是母亲却从来不曾让我们冻着、饿着,可以说母亲是用她那双手丈量着我们长大的。

那个年代,农家院里的活都是季节分明、有条不紊的。打春天起,母亲就开始忙碌着磨酱引子、盘制大酱,同时张罗着抓年猪,因为农村年猪需要在春天开始培育。此后,便到村里亲朋好友家四处兑换鸡蛋、鸭蛋、鹅蛋……放在炕头上开始用手孵化着鸡雏、鸭雏、鹅雏。等到“三雏”纷纷破壳而出时,满甸子的昆虫已然成了它们成长的美食。那个年代这些家禽堪称“山珍海味”,逢年过节、招待亲朋它们都成了能拿得出手的佳肴。

仲夏时节,母亲便开始浆洗被里被面、打袼褙……一入秋,母亲就早早地按照程序忙碌开了,在炕上铺被里被面、棉服里面、絮棉花合成,紧接着就是用鞋样子在袼褙上下料做鞋。母亲常说:“啥事儿只有提前去做了,等到季节时,心里就不慌了。”

因为家里除了妹妹,清一色的都是男孩儿,没有谁能够替母亲分担家务,那时常常羡慕有姐姐的人家。每每看着母亲不知疲惫的身影,真是恨自己是个男孩儿,有劲没处使,而母亲总是说:“等你将来娶了媳妇,有媳妇为你缝缝补补,妈就放心了。”

东北的冬天昼短夜长,白天母亲发面、烀豆子、包粘豆包,晚上就着油灯纳鞋底、搓麻绳、裁鞋样,准备下一年的单鞋,到年跟前儿,除了蒸的蒸、煮的煮外,还早早地用木条架起笼子把多只公鸡饲养起来,以备春节用。记忆中,母亲几乎是每天不分昼夜地劳作,从来没有过怨言。而每当穿上母亲亲手缝制的棉服棉鞋,心里感到暖和后,有时却忘记了母亲的辛苦。当然,母亲也从来不在意这些,那时就暗暗在想,我能为母亲干点啥呢?

母亲不善言辞,但是心灵手巧。

母亲的针线活在十里八村是响当当的,厨房里的活更是样样拿手。母亲最拿手的就是贴大饼子,城里叫“锅贴”;其次还有手擀面……在大锅锅底或炖豆角、土豆、茄子、小鱼,四周贴上金黄色的饼子,开锅后满屋香,那时最爱吃大饼子靠近炖菜沾上的油泡,又香又软……

18岁那年,我离开了母亲,来到了一个新的城市,本以为家里少了一个人,让母亲的手清闲一些,可是我的这种想法是很天真的,她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有所清闲……做儿子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千里之外,保证不了一年回家一趟,每次回家都要看看母亲的手,见证着这双细腻变皱巴以至于弯到佝偻的手……而就在自己心疼的刹那,母亲立刻会把手抽回去,于是马上笑脸相迎,喊我的乳名,吃啥?妈去给你做,对了!我儿最爱吃妈做的手擀面了,还有鸡蛋酱打的卤,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母亲常说:“居家过日子,吃不穷、花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记得村里吃供应粮那阵子,粮食都是按照人口总数来分的,家里孩子多、孩子小的,粮食基本就能由年初吃到年末。因为我们兄妹都陆续长大了,正是能吃饭的时候,母亲总是算计着去分配……那时母亲尽量把干粮做给父亲吃,因为父亲是家里唯一的劳力。其余的,就是夏天采些榆树钱、苣荬菜等野菜分别与玉米面搅拌在一起让我们充饥,冬季农村吃两顿饭,晚上多数都是烀土豆、甜菜、胡萝卜,反正从我记事起一家人就没有挨过饿。

尽管父亲一年到头总是在生产队忙碌,但是也挣不回来几个钱,家里的花销都是靠母亲饲养家禽、卖禽蛋换来的钱来维持。我们上学的学费、过年的新衣服,这些都没有让我们委屈过。有时即使衣服穿旧了,母亲也会把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熨的不曾有褶……

母亲慈善,童叟无欺,打内心看不得别人有难处,看到别人有难处就帮上一把,接济一下。她常说:“帮人与难处少不了什么,伸把手没害处,谁还没有‘为难招灾’的时候。”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都称赞母亲的为人。

如今,年近8旬的母亲依旧没有闲下她那双历经沧桑的手。母亲常说,人不能闲下来,闲下来就会生病的。其实我们懂得,这已经是母亲的一种习惯了,在她的内心里只要自己去做了,才会感到心安。

多年来,为了缓解母亲手的症状,我曾经千方百计购买药物、膏药给母亲,她总是埋怨说:“净花些冤枉钱,到岁数的人,谁的手不都是这样,用热水泡泡就好了。”我也知道母亲是怕花钱,当然我也知道就这些“东西”也只能是儿女对母亲的一种慰藉吧!

相聚总是短暂的,多少次离别就有多少次的“折磨”。每次回家母亲都会掐指盘算着我返程的日子,“在外做事的人由不得自己,在家呆多少天不还得走吗!”母亲那种无奈、那份割舍不下,让我的心窝剜剜作痛。每次从家里回城的当天,母亲就开始张罗着把小笨鸡、粘豆包等家乡的味道可劲往我包里塞,在她的眼里给我带上多少都不多,70岁有个家,80岁有个妈,母亲的那份温暖装满了我的记忆……

母亲眼含泪水送我到门口,任凭我怎么摆手示意母亲回屋吧,却总是听见母亲在说:“再送送,再送送,上车吧!”

很远很远,我回头还能隐约可见母亲迟缓地摆着手,尽管她的手已经弯曲,但她还是努力地去伸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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