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李白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

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

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阴精此沦惑，去去不足观。

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赏析］

《古朗月行》是乐府旧题，《乐府诗集》题作《朗月行》，本有十六句，选入语文教材时只截取前四句。

这四句诗写孩童对月亮的认识。小时不认识天上明月，还以为是个白玉盘挂在天空中。后来听了些神话传说，知道天上有仙人的居所，又怀疑是一面明镜飞出瑶台，悬挂在青云之上。“呼”“疑”，写出孩童好奇心萌发的情态；白玉盘，晶莹剔透，色泽莹白，写出圆月的皎白圆润；瑶台镜，神秘玄妙，湛湛晶晶，冷光荧荧，写出圆月的明净澄澈；而以青云为背景，又凸显出圆月的清辉皎洁。单从截取部分看，这是一首极富童心和想象力的状物诗作，清浅可爱；但从整首诗看，这四句实际以孩童的认识表现圆月的美好，喻指唐代开元前期天下承平的局面，且为下文以月缺喻朝政衰败张本。

接下来四句，诗人换了个思路，从神话传说切入，继续表现月亮的美好。传说，月中有仙人、桂树和玉兔。月亮初升时，仅能看到仙人的两只脚，到月圆之时才能看到仙人和桂树的全貌；白兔整晚忙着捣药，制成药要给谁吃呢？这是写月亮的形状变化和月中神秘的景致。接下来八句，画风一转，圆月逐渐为蟾蜍所侵蚀，先是亏缺，最后沦没，不再值得观看。蟾蜍，喻指昏蔽君主、祸乱朝政的李林甫、杨国忠、杨玉环等人；大明，即月亮，大明已残，喻指朝政逐渐衰败；阴精，亦指月亮，阴精沦惑，喻指朝政之败局已无可挽回。当此危难之时，诗人想抛开一切，高举远蹈，却又心有不甘，渴盼着英雄的出现。远古时代，十日并出，尚有羿挺身而出，射落九日，还人间清平安宁；现在却不见有谁能力挽狂澜。想到这里，诗人不禁忧从中来，凄然悲怆，心如刀绞。

诗人表面写月亮，实际通篇作隐语，表达对时政的关切，情思沉郁深婉，读之不像李白诗歌，倒有点儿杜甫的感觉，唯有诗中神妙莫测的想象、神话传说的化用，尚可看出“谪仙人”豪放飘逸的风格。 （雨果）